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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讓蘇湘隨便吧。

在心裏感嘆了下果然沒了媽媽自己在爸爸心中就是一根草,掛了電話後,蘇湘對小姑姑小姑夫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再次打過招呼後,背著書包就回家了。

果然有了爸爸的通行令,這次小姑姑小姑夫沒有再阻攔蘇湘。

沒幾分鐘就回到家裏,蘇湘一進門,整個肩膀就垮了下來。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古之人誠不欺我呀嗷嗚。

一回到家,整個人都感覺活過來了,不用再在意小姑姑小姑夫的心情,也不用因為有別人在而不敢換睡衣,更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媽媽走了快兩天了,這兩天蘇湘都有去看過舅舅。媽媽走的時候,因為知道蘇湘每天都要去圖書館,所以把給舅舅送飯的工作拜托給了蘇湘的奶奶。雖然明知道蘇奶奶的為人,但蘇媽媽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奶奶對於媽媽家這邊親戚的看法,蘇湘再清楚不過了,尤其是有肺結核這種傳染病的舅舅,想來奶奶根本不會給他任何好臉色。平日裏見到舅舅時,奶奶也會笑著跟他說幾句話,但那完全是看在媽媽的面子上,現在媽媽不在,奶奶對舅舅的態度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蘇湘便停下想換睡衣的動作,直接來到廚房。

媽媽走了才不到兩天,廚房裏已經是一片狼藉。蘇爸爸自己也會做飯,而且做得還很不錯,但平時有蘇媽媽下廚,蘇爸爸並不會輕易進廚房,直接遠方遙控指揮。這次蘇媽媽走了,蘇爸爸便只能自己張羅夥食,吃完之後還不刷碗,所以蘇湘在看到水池裏那堆了不少的杯盤碗碟後,只能無奈地擼起袖子收拾起廚房來。

收拾完廚房,蘇湘找出媽媽收好的銀耳蓮子紅棗百合,開始熬銀耳蓮子羹。

媽媽不在,她總還是得給舅舅做點吃的的。

蘇湘小時候一直不敢碰煤氣罐,總覺得這玩意兒不安全,開關方向她從來就掌握不好,再加上她總有輕微的被害妄想傾向,所以直到後來搬家用天然氣之前,她都從來沒有碰過自家竈臺。

這次媽媽走之前,她特意在竈臺前跟媽媽實習了幾天,雖然爸爸媽媽一再強調讓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能碰煤氣,但已經有十足把握的她,還是決定親手洗手作羹湯了。

熬制紅棗蓮子羹的時間稍微有點長,蘇湘又不是能呆得住的人,所以幹脆進屋把自己之前寫好的小說大綱找了出來,拿到廚房坐在凳子上,一邊看著蓮子羹一邊拿了筆在大綱上時不時劃兩下。

這份大綱就是她堅持一定要回家住的原因,實際上在媽媽還沒走的時候,蘇湘就已經做好這種打算了。

之前上學的時候,蘇媽媽一直不讓蘇湘有太多時間接觸電腦,所以即使每天晚上有一個小時練習“打字”的時間,蘇湘還是沒辦法在媽媽時不時來視察的情況下把自己的長篇小說寫出來。

這次正巧媽媽有半個月的時間不在,爸爸更是不會管自己,這對蘇湘來說,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兩個多小時候,香噴噴的紅棗蓮子羹終於熬好了。因為舅舅和自己都不是很愛吃太甜的東西,所以蘇湘並沒有放太多冰糖。

看了看時間,現在還不到八點,舅舅應該還沒睡。蘇湘找出一個保溫飯盒,把蓮子羹裝了一大碗的分量後,拿了鑰匙去舅舅那裏。

到舅舅那裏的時候,沒啥娛樂活動的男人已經換好了睡衣,抱著吉他在床上撥弄著琴弦,臉上的神情有些落寞。蘇湘不知道舅舅是不是想到了來了又走的姥姥,還有跟著一起離開的媽媽。

見蘇湘來了,蘇舅舅露出了個比曾經稍微親近了些的笑容。在見到蘇湘倒出來的蓮子羹時,蘇舅舅更是驚訝了。

蘇湘倒是沒在意舅舅的驚訝,在舅舅問自己蓮子羹是不是她做的時候也幹脆地點頭承認了,反正沒啥好隱瞞的。

在舅舅喝蓮子羹的時候,蘇湘問了下他今天都吃了些什麽,得到答覆後放了些心。奶奶雖然不待見舅舅,但媽媽到底只是出門半個月,所以倒也沒有真的在明面上苛待舅舅。

抱著舅舅的吉他彈了幾首之前學過的曲子後,蘇湘收拾了舅舅吃完的勺子和碗,然後便回家了。

把剩下的蓮子羹全部消滅掉後,蘇湘把廚房收拾幹凈,銷毀一切自己曾經開夥的證據,以免被爸爸發現後又揪著自己碎碎念。

坐在電腦前,蘇湘稍微醞釀了下,就左邊開大綱,右邊開文檔,聚精會神地炮制起自從重生以來自己的第一篇長篇小說。

夜晚對於大多數作者來說,一直是個靈感如尿崩的時刻,當然,卡文作者除外。所以蘇湘在壓抑了小半年,終於有機會不受限制地可以恣意宣洩靈感時,徹底忘記了時間,對著顯示屏劈裏啪啦地飆起手速,運指如飛。

天色漸漸完全黑了下來,天外星空閃爍。蘇湘的情緒明顯還在亢奮中,一時間也沒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聽到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響聲,蘇湘才飛快瞄了眼顯示屏下的時間,已經快淩晨一點了,頓時有些肝疼。這要是被爸爸知道自己“玩電腦”到這時候,估計媽媽明天就會從電話裏收到報告,那自己以後再想碰電腦絕對就是天方夜譚了。

這就是個打游擊戰的時刻啊……左手ctri+S保存,右手迅速把電腦顯示屏暗滅,最後再把罩電腦的布簾蓋上,蘇湘的動作一氣呵成,前後不到五秒鐘。

因為早就預料到這種狀況,所以蘇湘事先已經把被窩鋪好了,身上也早換了睡衣,房間的燈也關掉了。

所以當喝得有些微醺的蘇爸爸站在蘇湘門口的時候,滿意地看到蘇湘已經在床上睡得呼呼的了。幫蘇湘把房間的門關上後,蘇爸爸轉身回了房間。

黑暗中,心臟砰砰跳的蘇湘在床上扭動了一會兒,在聽到爸爸的呼嚕聲傳來後,才躡手躡腳地從床上跳下來,重新把電腦關機後,這才躺回床上,努力醞釀起睡意來。

一夜好眠。

沒人催自己早起,不需要考慮自己是不是會耽誤別人吃早餐,也不用擔心摸個一根筋的小表哥忽然闖進房門來,幸福地在被子上蹭了蹭,終於睡了個好覺的蘇湘又在床上懶了一會兒,這才神清氣爽地起床了。

蘇爸爸早上就出去了,平時他在家的時間就少,蘇媽媽不在的時候,他更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外面不回家。

出門之前,蘇爸爸特意把蘇湘叫醒,囑咐她別忘了起床後去奶奶或者小姑姑家吃飯,然後自己一個人不能進廚房開夥,別隨便鼓弄電,如果有人敲門千萬不能給開balabala……

蘇湘那時候迷迷糊糊應了,嘛,這都是爸爸多少年來的老習慣了,連在十幾年後,他出門的時候,都會如此囑咐蘇媽媽和蘇湘,所以蘇湘也沒啥不耐煩的感覺,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他關心人的方式。

洗漱之後,蘇湘就近去奶奶家吃了飯。說實話,雖然奶奶家的食材和菜色都很普通,但味道還是很好的,所以蘇湘吃得倍兒飽倍兒飽地回了家。

給小姑姑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已經在奶奶家吃完飯了,而且今天也不打算去圖書館後,蘇湘便又投入了碼字大業中。

晚上的時候,蘇湘依舊是去奶奶家解決的晚飯。回家的時候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這是蘇媽媽離開後蘇湘第一次接到她的電話。說起來也奇怪,蘇湘從小和媽媽感情很好,但一旦真分開了,反而不會太過想念。

蘇湘當初念大學的城市離家鄉D市只有三個小時的車程,算是非常近了,大多數離家近的孩子,每逢周末都會回家看看,蘇湘大學四年除了寒暑假和十一這種長假外,楞是一次都沒在周末回過家。就連往家裏打的電話也少到令旁人發指。

蘇湘大一的時候,和寢室所有人一樣,幾乎兩三天就往家裏打一次電話。後來漸漸發現沒啥好說的,每次打電話和媽媽就是閑扯淡,偏偏媽媽那時候每天大部分精力又都在照顧蘇爸爸和蘇玨身上,所以時日一長,蘇湘自己也覺得沒啥必須要跟媽媽說的話,到後來,就發展成了一個學期只往家裏打一通電話,還是在放假回家前,告訴媽媽一聲自己幾點到家。

這種情況一直讓蘇湘的朋友覺得很詭異,因為她們都知道,蘇湘和蘇媽媽的感情真的非常非常好,也因此,才更讓她們感到詫異。不過兩位當事人倒是沒什麽感覺,只是一致認為,沒事兒閑扯淡浪費那麽多時間幹嘛,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看會兒小說/電視劇。

所以時隔三天才接到媽媽的電話,蘇湘並沒有啥特別的反應。

電話裏,媽媽溫柔的聲音不時詢問著一些關於蘇湘蘇爸爸蘇舅舅還有蘇苗蘇奶奶等人的最新狀況,蘇湘一一回了,然後跟媽媽說舅舅這幾天挺好的,順便把舅舅的菜單也跟媽媽提了一下。蘇媽媽也跟蘇湘說了下這兩天她下火車後就開始幫姥姥找她那些朋友,那些上歲數的人,有不少都已經去世了,剩下的也找到了幾個,姥姥今天就是去朋友家睡了,所以她這才有時間往家裏打個電話。

蘇湘聽媽媽絮叨著些到那邊後的事情,聽得出媽媽語氣中的疲憊。讓媽媽好好註意身體註意休息後,蘇湘這才掛了電話。

小說已經寫出來一些了,蘇湘看了下字數,大概快三萬字了。心無旁騖的時候速度就是快啊,連這麽手殘的微軟輸入法都阻止不了她那噴湧的靈感。咂了咂嘴,蘇湘十分想念十多年後的X狗拼音輸入法,要知道,國產有時候也是可以很給

☆、36

因為決定要抓緊時間把自己的第一篇長篇小說盡快搞定,所以蘇湘這幾天並沒有再去圖書館,一直宅在家裏悶頭寫小說。*.

每天去奶奶或者小姑姑家蹭蹭飯,實在無聊了也不想寫文的時候就看看新聞做做蓮子羹,小半個月的時間很快便嘩啦啦過去了。

蘇湘看著鏡子中自己濃重的黑眼圈,又看了看電腦中那篇終於搞定的十幾萬字小說,終於心滿意足地吐了口氣。

她以前的最高紀錄也不過就是一天一萬字,這次因為時間靈感前期準備充足等種種原因,徹底挑戰了一把曾經的極限。昨天寫完結的時候最誇張,因為寫JQ寫得狗血四溢興奮得不能自已,字數直直飆升到了將近三萬字,最後打上END的時候,她連手指都抽筋似的顫抖了半天。

不過不管怎麽說,總算是完成了啊……

大大伸了個懶腰,腰酸背疼的蘇湘情緒依舊亢奮,決定今天再做點炒菜,晚上和舅舅一起開小竈算了。

晚飯前去奶奶家告訴奶奶今天的晚飯由自己給舅舅送過去後,蘇湘把自己做的菜和奶奶的菜一起拎到了舅舅那裏。

一進門,蘇湘就詫異地挑了挑眉,因為平日裏總是一身休閑裝的舅舅,今天竟然難得換了一身黑色皮衣,黑色牛仔褲包裹著他纖瘦卻筆直的雙腿,腳上的皮鞋擦得錚亮,一看就是正要出門。那張往日沒什麽血色的臉上,也不知道因為什麽,正泛著些興奮的紅暈,柔順的微微泛黃的頭發也打了啫喱,弄出了個看上去有些小性感的發型。

蘇湘能看得出舅舅心情很不錯,就笑著打趣舅舅:“舅舅,你今天打扮得這麽帥,是要出門勾搭誰家小姑娘啊?”

蘇舅舅已經漸漸習慣了蘇湘的口無遮攔,他也看得出蘇湘這半年來主動親近他的態度。人心總是肉長的,他雖然因為家庭和傳染病的原因性格涼薄冷漠了些,但也還是知道好歹,知道蘇湘是這個世界上少數幾個和二姐一樣真心關心自己的人,所以他倒也沒介意蘇湘的調侃,只是笑著橫了蘇湘一眼:“今晚要出去玩,就不回來了。”

蘇湘聽他這麽說,倒是有些好奇了,雖然她一直知道舅舅曾經在D市生活過幾年,但因為只有在家的時候才能和舅舅接觸到,所以對於舅舅的交際圈,她根本完全不清楚。

因為知道舅舅以前曾經在酒吧做過兼職,所以蘇湘想了想,就問道:“是去酒吧玩嗎?”

按常理說,像舅舅這種有傳染病的患者是不太適合去人流量密集的公共場所的,一直以來舅舅也都是這麽做的,所以雖然知道這樣對舅舅有些殘忍,蘇湘還是沒有建議過他多去人多的地方走走。

蘇舅舅這晚的心情很好,對於蘇湘的問題也沒隱瞞,只是點了點頭,“我有朋友從外地回來了,之前說我們幾個熟人一起去以前工作過的酒吧聚聚。[].”

蘇湘聽他這麽一說,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要知道她可是當了二十幾年的乖寶寶,學生時代因為嚴格恪守父母老師的教導,所以根本沒去過酒吧,成人後更是因為知道酒吧魚龍混雜而且消費不低所以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砸錢。偏偏她還是個寫小說的,對各種沒接觸過的地方和場合都抱著很大的好奇心,所以一聽說舅舅今晚的行程,蘇湘就開始在心底盤算起來。

跟舅舅說自己也要去,果然被對方想都沒想一口回絕。

蘇湘也知道舅舅的想法,一來舅舅本來就討厭照顧小孩,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小時候只因為喝的湯太辣抱怨幾句就拿鍋蓋砍自己腦袋;二來爸爸一直不喜歡舅舅,這件事情如果被爸爸知道了,估計舅舅和自己以後更是不會有什麽安寧日子過了,沒準自己還會被爸爸全面禁足。

雖然知道這些,但是但是……蘇湘糾結地扯了扯手指,但是她是真的很擔心舅舅嘛!萬一他在外面喝酒了怎麽辦!她可是知道的,舅舅直到現在還是會偶爾吐血的,也不能累到,雖然她還小,但起碼要是舅舅真怎麽地了,她還能打電話給120求個救什麽的……當然,這種情況不出現最好。

想到這裏,蘇湘更是決定一定要和舅舅一起出去。

而這裏要面對的一個最艱難的問題,就是蘇爸爸這座大山。

外宿和晚歸這個問題,即使是十幾年後,蘇爸爸也是絕不姑息的。自從大學假期和女性朋友出去逛街,下午四點多就被爸爸的奪命連環CALL叫回家和媽媽抱怨了一通後,蘇爸爸在那之後就適當放寬了蘇湘回家的時間,偶爾幾次半夜一兩點回家蘇爸爸也沒有說什麽,但外宿還是絕對禁止。

所以蘇湘想了想,幹脆給薇薇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今晚自己要和舅舅出去,但是爸爸不讓,讓她幫忙遮掩下,如果爸爸打電話來的話就說自己睡下了。

經過一個學期的努力,曹薇薇對蘇湘雖說還並沒有十幾年後那種一條褲子兩人穿的革命友情,但關系也算是還不錯了,這點小忙她還是很樂意幫忙的,而且總覺得被蘇湘拜托這種事情很不可思議,畢竟蘇湘不管在學生老師還是家長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好學生,現在這種明顯帶些“壞孩子”性質的事情,被蘇湘拜托的曹薇薇,怎麽想怎麽興奮,嘛,真要說的話,就好像一直無懈可擊的蘇湘終於也有了破綻那種感覺,讓人覺得更容易親近了些,雖然蘇湘在面對曹薇薇的時候,一直都很倒貼很抖M。

跟薇薇通過氣後,蘇湘又給爸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今天好朋友要過生日,邀請自己去她家住一晚。

對於蘇湘首次提出的外宿請求,蘇爸爸想都沒想立馬給否了,不過蘇湘打定主意,而且這麽多年早已經把爸爸的行為方式摸得差不多了,所以在爸爸一一問過薇薇的姓名性別年齡電話家庭住址還有今天有多少人會去都是男孩還是女孩等等等等一系列問題並得到答案後,蘇湘終於發現爸爸稍微松了點口。

抓準爸爸一瞬間的松懈,蘇湘擠了擠眼睛,回憶了一下當年自己蹲門口想媽媽的情景,沒到五秒鐘就淚眼汪汪,聲音裏帶了點哭腔地跟爸爸說今晚想在薇薇家住。

蘇爸爸果然扛不住,家裏幾個孩子的眼淚向來是他的克星,在千叮萬囑了大半個小時候,蘇爸爸終於松口了,不過告訴蘇湘說晚上會往薇薇家打電話查崗。蘇湘趕忙應了,然後掛了電話直奔舅舅那,果然舅舅正要準備出門。慶幸了下還好自己趕上了,蘇湘眼巴巴看著舅舅,並告知對方自己已經跟爸爸說今晚不會回家了,要是舅舅不帶自己去,自己就果斷穿幫了,並且再三保證自己一定乖乖的不給舅舅添麻煩後,一直在看表的蘇舅舅終於答應了。

因為蘇爸爸常年鎮守的小賣部就在蘇舅舅租住的那棟樓前面,一出門就能看到,所以蘇湘和舅舅從另一個方向溜了出去。

蘇爸爸是不會管蘇舅舅去哪裏的,畢竟蘇舅舅是成年人了。蘇湘因為知道樓裏的人都是一個單位的,並且互相認識,所以也不敢和舅舅一起從後面的墻洞那裏出去,因為怕舅舅不斷呢過自己一個人溜了,所以她率先出去了,一溜小跑跑到和11路方向像方的另一條大馬路上,過一會兒才看到舅舅慢騰騰地從一片煙塵滾滾中向這邊走來。

其實蘇舅舅是十分十分不樂意帶蘇湘出來的,但這孩子今天跟被牛附身了似的死活說不聽,所以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還是把蘇湘帶了出來。

因為周圍幾千米內都能碰到熟人,所以蘇湘一直到上車為止都和舅舅站得有段距離,還一直裝作沒看到舅舅,搞得跟地下黨似的,一時間倒是讓蘇舅舅哭笑不得,同時也在心底暗自感嘆蘇湘的心思縝密,以前還真沒發現這孩子也有這樣的一面。

倒了兩趟車,當蘇湘和舅舅終於站在一家嘈雜的酒吧門口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雖然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會不會被爸爸發現,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都出來了,就算被爸爸抓包也是之後的事了,總之只要自己到時候把舅舅撇幹凈了就好,估計爸爸怎樣也不會想到自己是和舅舅出來了,所以蘇湘只糾結了一會兒,就跟在舅舅身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這家酒吧。

這時候還不是酒吧人最多的時候,過夜生活的人也遠沒有以後那麽多,所以蘇湘在小心翼翼地跟著舅舅進酒吧後,看著還在自己接受範圍內的人流量松了口氣。

這時候國內娛樂場所的門限並沒有後來那麽嚴格,網吧不需要身份證,酒吧有大人帶著的話,也不會有人阻攔蘇湘這種小孩子進入。

蘇舅舅很快就在一處人群相對稀疏的角落找到了等在那裏的幾個朋友。那幾個人和蘇舅舅年齡相仿,有挺著圓滾滾啤酒肚的,也有十分精神身材精幹的,看上去都像是成家立業了的樣子。

見到蘇舅舅,那幾個人笑著上前跟他一一擁抱了下,在看到蘇湘後,倒是十分詫異蘇舅舅怎麽帶了個小孩子過來。

蘇舅舅把蘇湘介紹給幾個朋友後,有些意外地看著蘇湘落落大方地跟那幾個人打招呼,然後被幾個叔叔揉了揉腦袋後,安靜地坐在單人沙發裏,捧著那幾個人剛給她叫的蘇打水老老實實地喝水,倒是和她之前說的一樣,沒有鬧著給自己添麻煩。

蘇湘在那幾個男人張口的時候,就知道他們也是朝鮮族了,這個是口音問題,誰聽誰知道。

之後的時間,蘇湘就把目光落在吧臺和形形色色的舞池之中了,這麽好的取材時間,她自然不會放過,更何況在座的幾個人說的都是朝語,對她來說根本雞同鴨講完全聽不懂。

酒吧是個很能感染人的地方,蘇湘本來就是個人來瘋,在聽到節奏強勁的鼓點時下意識地也想跟著舞池裏那群癲狂的人群擺動身體,只可惜她現在還是**LOLI一只,舅舅也不會允許自己蹦跶到那群明顯跟喝高了一樣的男男女女中攙和,所以她只能翹著二郎腿跟著鼓點打拍子哼著歌,倒也沒註意舅舅和那些朋友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驚訝的目光。

很難想象這麽小的孩子在如此嘈雜的地方還能如此淡定,蘇舅舅那幾個朋友一開始還以為蘇湘是從小隨家長混跡在這種地方長大的,後來聽蘇舅舅說蘇湘長這麽大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時,就更驚訝了。

別說別人,蘇舅舅自己也十分驚訝,尤其在看到蘇湘拿雙明顯興奮得直冒綠光的眼睛時,更是有些胃疼地想,自己今天該不會是給蘇湘這孩子開發出來性格中的另一面了吧。這樣完全不像個孩子的蘇湘,想來就連蘇湘的媽媽自己的姐姐也完全沒有見過吧。

這個時間人還不是很多,空氣也沒有下半夜那麽不好,所以蘇舅舅的朋友在和酒吧老板商量後,幾個人決定一起上舞臺去鼓弄鼓弄被他們扔下了好幾年的樂器。

蘇湘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幾個人是舅舅當初在酒吧上班時認識的,並且那時候他們就在一起搞音樂,想來自己這次還真是有眼福了,竟然能看到舅舅的現場版。一想到這裏,蘇湘就有些興奮,平日裏那雙總是懶洋洋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目不轉睛地落在舞臺上一身黑衣的舅舅身上。

☆、37

在蘇湘的印象中,蘇舅舅是個很有藝術細胞的男人,很多在這個年代學會一樣都很了不起的樂器,蘇舅舅都很玩得轉。不管是吉他還是架子鼓,無論是手風琴口琴還是薩克斯,在曾經年幼的蘇湘眼中,有著如此驚人一技之長的蘇舅舅無論怎麽冷淡易怒,都無法阻擋蘇湘心底那深藏的一絲憧憬和向往。

蘇湘曾經聽媽媽說過,舅舅以前在酒吧兼職的時候就是整夜整夜地打架子鼓。

酒吧不像酒店,小提琴鋼琴在這裏根本就是浮雲,架子鼓電子琴吉薩克斯他才是這裏的主流,當然十幾年後那種電吉他貝斯現在也還是浮雲著。

蘇湘忘記聽誰曾經說過,架子鼓這種打擊樂器和其他樂器是不一樣的。在夜場裏,可以沒有音樂,但鼓點卻是必須的。

鼓點就像一種魔法,會讓天生就本能地去尋找某種規律的人類下意識地跟著它的節奏舞動腳步,那是潛藏在聲音盛宴中的令人無法違背的法則。

蘇湘近乎魔怔地註視著那個在金色燈光下顯現出柔和膚色的纖瘦男人。她曾經見過他許多樣子,皺眉的,冷淡的,痛苦的,無奈的,兇狠的,暴躁的……從她記事起,在她記憶中的舅舅,就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有過這麽鮮活的耀眼的神色。十幾年的病痛幾乎磨去了這個男人所有的棱角和驕傲,連尊嚴都似乎要被消磨殆盡,永遠衰弱無力的身體,永遠死氣沈沈的眼神。

蘇湘看著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她從來沒有見過舅舅像此刻一樣,站在那個光芒萬丈的舞臺上,仿佛世界不過那方寸之間的一隅,世人如何都與他無關,他眼中有的只有面前那些由金屬搭建而成的打擊樂器,他的耳中只有通過他雙手敲擊出來的華美節奏。

他以一種享受的姿態出現在蘇湘的眼中,每一次敲擊都是那麽有力,就像要釋放掉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他的每一個轉身都讓人看不出絲毫違和,流暢的鼓點從他手下如水般擴散在整個酒吧裏,隱藏在其他形形□樂器勾勒出的嘈雜旋律下,把那些散亂的音符鉤織成一曲曲動人心魄讓人無法不去追隨的完美樂章……

蘇湘緊緊註視著臺上那個幾乎把脊背彎成一張弓的男人,那樣熱烈而又恣意地釋放著力量的模樣,就像在完成一場盛大的生命獻祭一樣。

她忽然感到一種深深,深深的遺憾,遺憾沒有能夠在當年舅舅身體還健康年輕力壯的時候看到他在臺上的模樣,想來,一定要比此時更加讓人心動吧。最起碼,不會像現在一樣,讓她心頭疼痛得熱淚盈眶,卻不得不在每一次眼淚湧上眼角時狠狠把它們擦幹,只為了不讓它們阻擋住這唯一一次或許也是最後的一次註視著這樣恣意燃燒著生命的舅舅的機會。

直到下半夜和舅舅一起離開酒吧的時候,蘇湘的精神還是有些恍惚。

天空黑得透徹,無數星子在他們頭頂閃爍。

夜風微涼,蘇湘緊緊摟著舅舅的手臂,聲音中滿是顫抖,一半因為冷,另一半則是因為情緒依舊亢奮激動。

“舅舅哎,真看不出來,原來你在臺上也能那麽帥啊!”在酒吧裏出了一身汗,出來後小風一吹蘇湘渾身直哆嗦。

蘇舅舅笑笑,註意到蘇湘直打顫的小爪子:“你可別再感冒了,要是讓你爸知道,又得罵你了。”

蘇湘發了個白眼:“咱能別這麽掃興不?”

蘇舅舅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舉目看向天空,深吸一口氣後又深深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你媽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蘇湘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大概快了吧,這都走了有半個月了,估計也就這幾天了。”

蘇舅舅應了一聲,仍舊看著遠處的天空,“是去得太久了,該回來了……”

蘇家住的那處家屬樓,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估計原來是在菜地裏單獨劃出來一個圈建起來的,紅磚圍起來的兩人高圍墻把家屬樓全部囊括在內,連帶著夏天家的那個另一個單位的家屬樓在內。家屬樓前面的圍墻外是一處建築混凝土場,專門做那種很大塊的建築用水泥,後面的圍墻外是蘇湘小姑夫的單位,是一個地質勘探單位。無論是水泥廠還是小姑夫的單位,占地面積都不小,而且人煙稀少,遠近有人煙的就蘇家和夏家這兩處家屬樓,小市場離這邊也要走上一會兒。

這時候正是半夜兩三點的時候,該睡覺的都睡了,家屬樓裏更是黑洞洞的看不到一絲燈光。蘇湘和舅舅打車到離家有幾百米的路口就偷偷摸摸下車了。要是蘇舅舅一個人的話,就算直接開到樓下也沒啥事,關鍵還有個拖油瓶蘇湘在,萬一這時候小賣部還有人,讓那群八卦帝看到蘇湘和蘇舅舅兩個人半夜從外面回來,那明天會是怎樣一副天翻地覆的樣子,蘇湘光想想就覺得頭疼了。

所以為了能夠順利見到明天的太陽,蘇湘和蘇舅舅幹脆提錢下了車,然後摸著黑往家屬樓走。

草叢裏的蛐蛐還在不停地唱著,總算讓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少了一絲陰森。蘇湘有點小怕怕地緊緊挽著舅舅的手臂,十分懷念白天的日光,或者實在不行,給她來個手電筒也行啊TvT……實在是太黑了嗷嗷!

終於磨蹭到樓下的時候,蘇湘和蘇舅舅看著沒有一絲亮光的小賣部松了口氣,還好那些喜歡打撲克的老爺們已經回家了,不然他們估計就得原路返回繞一大圈回家了。

因為跟蘇爸爸說去薇薇家了,所以這天晚上蘇湘是在蘇舅舅那打的地鋪。雖然舅舅說讓她去睡床,舅舅打地鋪,但十分清楚舅舅身體究竟殘到什麽程度的蘇湘死活沒同意,裹了被子在身上卷成一個壽司卷後就任憑舅舅怎麽叫都雷打不動。好在蘇舅舅這晚也累了,看蘇湘堅持的樣子倒也沒再說什麽,很快就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蘇湘趕在奶奶來給舅舅送飯之前,就悄悄溜出了舅舅的屋子。一路小跑著跑到家屬樓後面的圍墻外,蘇湘這才松了一口氣,大搖大擺地瞇著困倦地雙眼往家走,做出一副剛剛從外面回到家裏的樣子。

蘇爸爸這時候還沒起床,蘇湘幾乎用看到親人的姿勢撲到自己軟軟暖暖的床上,幾乎剛閉上眼睛就熟睡了。

蘇爸爸一開始還不知道蘇湘回來了,直到他煮好面條,看到睡得迷迷糊糊的蘇湘爬出來上廁所時才嚇了一跳,絮絮叨叨地問蘇湘昨天在朋友家玩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巴拉巴拉……蘇湘耷拉著眼角一一回了之後,在廚房灌了一大杯水後才總算覺得活過來點了,然後繼續回房間補覺。

傍晚蘇湘醒來的時候,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蘇爸爸今天貌似沒有發瘋,那麽就說明她昨晚上和舅舅出去的事情並沒有露餡,真是可喜可賀啊。

睡飽飽後又去奶奶家祭了祭五臟廟,吃飽喝足精神倍兒棒的蘇湘坐在電腦前,打開之前剛剛完結的小說開始潤色和修改錯別字。

蘇媽媽打來電話,告訴蘇湘她和蘇姥姥還有兩天就回來了。

蘇湘伸了個懶腰,看著剛剛從電腦中退出來的軟盤,露出個大大的笑容。累了這大半個月,真希望她在這裏的第一篇長篇小說能夠順利出世!

蘇媽媽和蘇姥姥回來的時候,完全不出蘇湘意料地,又帶回來了四五六七八個不遜於走之前的包裹,又全都是蘇姥姥在J市買回來的特產。

蘇湘看著媽媽行李箱裏堆得滿滿的打糕冷面還有米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的親娘哎,這麽多冷面,咱們家什麽時候能吃完啊?難不成你打算以後賣冷面麽?”

蘇媽媽無奈地笑了下:“誰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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